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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热门:中国式“硬科幻”走向成熟,《流浪地球2》还能更好

2023-01-31 14:49:14来源:中国妇女报

·编者按·


【资料图】

2023年春节,《流浪地球2》在国内外同步上映。和四年前开启中国科幻电影元年的前作相比,续作将中国科幻类型片创作提升至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而瑕不掩瑜的剧作逻辑也相对成功地构建了更清晰、更宏大的世界观,进而续写不同于好莱坞的“中国故事”。但与前作被动待拯救的小女孩韩朵朵相比,续作试图塑造极具专业素养的母亲韩朵朵这一STEM女性形象,还有出场不多的中国代表郝晓晞,本质上都未能承担起推动剧情的角色功能。

■陈亦水

2023年,作为疫情防控政策优化调整后的首个大档期,中国电影市场迎来一个不平凡的观影热潮。其中,《流浪地球2》已经超过26亿元的收入,和四年前“开启中国科幻电影元年”的前作相比,续作将中国科幻类型片创作提升至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而瑕不掩瑜的剧作逻辑也相对成功地构建了更清晰、更宏大的世界观,进而续写不同于好莱坞的“中国故事”。

中国式“硬科幻”类型走向成熟

如果说2019年的《流浪地球》提供了中国原创“硬科幻”类型片的可能性,那么今年的续作则将“可能”的假设变成了肯定的现实。

严格来说,《流浪地球2》是我国第二部“硬科幻”作品,因为长久以来,中国科幻电影走的是“软科幻”路线。自从1938年被认为是我国首部科幻电影的《六十年后上海滩》问世,到20世纪60年代的儿童科教片、20世纪80年代“科学的春天”语境下的中国科幻文艺复兴,“幻想”内容远远大于“科学”。如今,我国神舟号载人飞船、天宫号空间站等不断发射和建造成功,科技的突飞猛进为科幻电影的视觉化呈现提供了必要的技术前提,因而《流浪地球2》可谓中国式“硬科幻”类型走向成熟的标志而值得载入影史。

诚如导演郭帆所言,影片涵盖了如今视效制作的所有门类,因而展示了中国电影工业化水平最高、数字形态最全面的极致效果。相比于拥有2000多个特效镜头的前作,续作数量增至6000多个,还有超过5000张概念设计图,为了追求细节真实,团队还首次成立了UI部门负责道具的平面设计。同时,关于太空天梯的形状与材质、月球上的太阳风暴等科幻场景,都有天文、物理、化工等领域科学家的深度参与,这都体现了中国“硬科幻”高度的工业化水准。

以共通的情感价值续写“中国故事”

《流浪地球2》虽以技术美学见长,但真正的关键在于“硬科幻”的内核,在于讲述完全不同于好莱坞的“中国故事”。

在世界影史上,1902年第一部科幻片《月球旅行记》就奠定了太空冒险叙事成为科幻片的主流模式。此后,西方流行科幻电影内核都讲述的是作为科技英雄的白人男性如何负载航海大发现时代帝国主义殖民意识进行星际开拓,因而有着“蓝色文明”的底蕴。同样关乎地球危机叙事,《流浪地球》则展现了独属“黄色文明”的土地情结与坚守。在此基础上,《流浪地球2》的故事更富有层次:面对“太阳100年后吞噬地球、300年后太阳系不复存在”的地球危机,人类设计了“方舟计划→逐月计划→移山计划(流浪地球计划)”这三个步骤层层推进,从而构建起故事大框架,中国文化价值表达也更加清晰。

影片拥有三条交错并行的线索:一是以刘培强为中心,直接推进剧情的主线索;二是与之互为表里的图恒宇,但由于过于简单化的处理导致出现些许的逻辑漏洞;三是外交层面的中国代表周喆直,以此展现中国视角下的国际关系想象。其中,最打动人心的是刘培强英雄成长的情感逻辑,一方面是对妻儿家庭的亲情珍守,另一方面则是深受父辈航天员的启蒙感召,前者爆发于人工智能莫斯(MOSS)泯灭人性的逼问、最终使其崩溃的段落,后者表现在目睹师父张鹏、俄罗斯宇航员老诺夫等父辈的悲壮牺牲,在如此清晰的内外情感冲击下,不仅使刘培强从疑惑“危机真的存在吗”的愣头青成长为“我选择希望”的人类英雄,也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民族、国家的文化认同,构建起某种人类共通的深刻情感价值。

关于技术与生命想象的遗憾

除了以情感价值续写“中国故事”,《流浪地球2》还增添了许多关于人工智能(AI)、生命政治与伦理方面的哲学探讨,但由于数字生命计划的线索过于讳莫如深而影响了整体的剧作逻辑。

首先,影片设计了对AI“技术的追问”式反乌托邦视角,但却很遗憾未能展开。无论是印度科学家媒介视角,还是自称莫斯(MOSS)的AI角色,都在视听语言上凸显人与机器的矛盾,这恰恰是我们身处自动化社会的今日现实。但在影片里,拥有如此强烈暗示的技术反思面相却被隐藏了起来,只是侧面展现人类被AI所取代而表达不满;还有图恒宇的父女情深,为了能让图丫丫的生命在虚拟空间里永生而使人工智能拥有了人性,但后者又是在前作中不断给人类制造危机的“大Boss”,技术与人类的关系并未充分展开;更神秘的是周喆直所隐藏的叙事线索过多,仅依靠“没有人类的文明不叫文明”的台词和周喆直富有渲染力的讲话只是口号式观点的强制输出,难以说明为何大规模使用AI后又封存,尽管给后作埋下了足够的伏笔和想象空间,但严重影响了故事的完整性与逻辑性。

其次,未能深入的反乌托邦视角,导致了影片生命观的模糊性,即灾难面前,人类该选择怎样的存在方式?国内科幻界存在未来在星辰大海的“飞船派”和基于虚拟世界的“元宇宙派”的二元争论,这在影片中表现为拯救地球派和数字生命派的价值观冲突。可遗憾的是,后者作为引发戏剧冲突、不断制造危机的重要一方始终缺席,使得刘培强的对抗对象面目及其生命观极为模糊,这种简单而模糊化的处理严重影响了影片的价值表达,不仅印度科学家之死与整个故事显得割裂,MOSS与人类的相处方式也只是对《2001漫游太空》里的“HAL9000”的静态模仿,原本极具创意的科技元素沦为对经典科幻作品的符号搬运。

最后,AI技术的碎片化叙事和生命想象的语焉不详。这造成了无人机战斗场景等视效场景比重过大、拼贴感过强,再加上过度依赖交代背景的旁白和倒计时字幕作为剧情推进元素,使之缺乏叙事的流畅性,实在令人遗憾。

STEM女性形象塑造的创作空间

值得注意的是,与前作被动待拯救的小女孩韩朵朵相比,续作试图塑造极具专业素养的母亲韩朵朵这一STEM女性形象,以及出场不多的中国代表郝晓晞,但本质上都未能承担起推动剧情的角色功能。

虽然韩朵朵对暴徒过肩摔的个性化出场已是不小的进步,刘培强的“一见钟情”及其婚恋想象亦无可厚非,但角色功能在此后仅作为支撑刘培强成长为英雄的内在情感逻辑之陪衬,例如太空电梯里的英勇搏斗不过因为“你把我的花弄坏了”的爱情逻辑,罹患绝症后作为男性英雄的家庭情感要素而完全失去了剧情主导力。

在世界影坛里,科幻类型片中的STEM女性形象之匮乏已是不争的事实,银幕之外,女性科学家的光芒更是长久被父权文化逻辑所遮蔽。这种STEM领域的性别歧视称为“玛蒂尔达效应”,即女科学家不仅长期缺席,其科学贡献还常归功于男性,这是以STEM科学逻辑为必要基础的“硬科幻”类型片里女科学家缺席的严峻现实。

今年,联合国确定3月8日国际妇女节主题为“DigitALL:促进性别平等的创新与技术”,这与3月6日—17日即将召开的妇女地位委员会第67届会议(CSW-67)的优先主题“创新和技术变革以及数字时代的教育以实现性别平等和增强所有妇女和女童的权能”相一致。在女性参与和科技创新方面,中国取得了进步,例如我国女性科技人力资源占总量比例已从2005年的约三分之一提高到2019年的40.1%,性别比例更加趋于均衡。在此意义上,一方面我们希冀我国“硬科幻”电影中能塑造与男性主配角或正反派功能相对等的女性形象;另一方面,银幕之外被称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智能化时代里,数字鸿沟加剧的经济阶层与教育的性别不平等、数字资本逻辑所带来的性别歧视,更值得我们关注。

无论如何,确立中国式“硬科幻”模式的《流浪地球2》,在工业化制作水准与剧情结构上比前作更精湛、更丰富,也为未来创作提出了更高要求。尤其在经历了电影产业的“寒冬期”和疫情的萧条后,正如在人类重大灾难面前,主人公仍“选择希望”,期待整个中国电影业能重振信心,各类型、各国家、各种题材与审美风格的影片,能在春节档期过后的中国电影市场迎来久违的“暖春”。

(作者为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讲师)

关键词: 中国故事 中国电影 严重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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